信阳二日

张晓红

     放假了，决定去信阳。信阳，其实16年去过一次，在早春，是去南湾湖，坐船，采茶，吃地锅鱼。原野里，闪烁着新鲜出苗的稻田，那时，乡村的道路两旁，一大朵一大朵的山茶花开的正媚，鲜艳的花朵轰轰烈烈的燃烧着，美的让人窒息。

     这次去，没有目的地,同行的妹妹，是一位摄影师，妹子,生的很美，人又很瘦，衣服挂在身上，风一吹，如无数白鸽在飞，空灵飘逸。小美女散淡随性，言语并不多，很文艺，偶然一笑很真诚，满眼里都是仁爱。这两天气温很舒服，二三十度，不热，很适宜出行。车在大别山间的高速上穿行，两边的连山很高大，苍翠而蓊郁，各种花草的美是自由的，繁密而安静，每一种植物都行进在自己的路径中。

     走近信阳，会让人有一刹那的恍惚，似乎来到了江南水乡。很多的古村落，青瓦白墙，村里有大大小小的池塘，房前是水，屋后也是。白鹭成行，平平仄仄的起落，女人挑着扁担，老爷子抽着水烟，一切都这么安静的盹在时光里。妹子说，应该在清晨，半山腰，有薄雾，有水牛和稻田，有一个老者，扶着犁铧，欸乃一声山水绿。妹子三十岁了，没有结婚，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上班，摄影，满世界里跑。我也年近四十，四十年，在历史的长河里，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在人，却是一幅长卷。色彩逐渐平淡而有深意。那些被吹散的日子，是风的孩子，已经交还给了自然。皮囊是轻的，现在更轻，空出来的地方，正可以接纳光与影。光与影，是妹妹反复对我说的，要迎着光，要有想象力，阳光打过来，能折射出自己喜欢的东西。在一个村子，我们发现了一个高大的老水车，掩映有繁密的水草里，仲夏的正午，光阴的小虫潜进了水纹的深处，植物在车窗外炸裂，绿，愈发宁静，这个世界怎样看都是好的。

      因为不是周末，又非著名景点，连绵的群山上，只有我们这一辆车，两个人。妹子拍她的照，我写我的诗。远山淡烟，格桑花红，好风好水，喜悦自得。觉得一会儿，两人身上就长满了绿叶，成了这群山上的一株草树。这是我一直向往的情景，沿着一句诗上山，山中无人，深寂可爱，清风四面来，花色入眼底。席地而坐，我是这图画里唯一的诗人，把红尘抛身外，看浮云吹作雪，一身芬芳，两耳鸟鸣，眉眼里，都是好时光。

     我诗一首没写出来，妹妹拍了很多照片。她说，这些照片，很多都是要删掉的，好的，100张里不过两三张。她说，好的诗和好的画一样，都应该是悲悯的，向善的，能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打开自己早已生锈的心灵之锁。所以人要有开阔的心态，有真性情，也要有真涵养，有大见识，才能有好文章。妹子旷远，有简宁冲淡之美，她说她十月一要去额济纳旗，去拍“沙漠英雄树”胡杨林，有一种让人倾倒的美。这种一念既起，万山莫阻的性情，是一种深爱和痴念，能够保有这种痴，是好人的福报。

     大别山是革命老区，是中国红军第四方面军诞生的摇篮。今年是建国70周年和建党98周年，专门去了新县，这个全国著名的将军县。在鄂豫皖苏区首府革命博物馆和许世友将军故里参见学习，认真听导游讲解，重温入党誓词。我零九年七月入的党，马上也要过第十个政治生日了。妹妹去年也入了党了。一个老党员和一个小党员，暮色里深沉而肃静。在这里，我们看到，一辆一辆的大巴车来，有年轻人，有孩子，他们穿着红军军服，唱着红歌，步伐沉穏坚劲，是新中国蓬勃的生命力。

     回程时，微雨蒙蒙，夕凉恰好，好花开尽，光荫都满.“涨落平溪水见沙，绿阴两岸市人家。晚风来去吹香远，蔌蔌冬青几树花”万物极盛，绿茵渐浓，恍惚间天长地久一般。是这般的天地清和，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