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文/河南陈栋

昨晚又梦见了我的父亲，他一边拿着一大包零食一边高兴地喊:“来，来，来，陈孩儿，看我又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你赶紧尝尝”。我正要兴奋地去抓时，猛然惊醒，方知道是梦。我知道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三年零四个月了。

我父亲有姊妹五个，我爸是老大。因为姊妹多，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供他上学，所以从小上学成绩很好的父亲，早早的退学干活来贴补家用。我的祖父是磨豆腐的，自然爷爷也传承了祖父的手艺，所以我父亲不上学后就在家帮爷爷买豆、检豆、泡豆，跟在爷爷旁边学手艺。起初因为个子矮，父亲够不着吊单，于是就在脚下垫几块土砖学磨豆腐。他很勤奋，从不偷懒，所以很快掌握了磨豆腐的技能。

等到十五六岁，个长高一些，父亲就和生产队的劳力们一起去许昌拉烟包。架子车一次拉3大包，来回一趟2块5，队里还加工分，原来6个工分，一年后就是10个工分了，一天一个来回，路上一个馍都不敢买，因为他知道家里有两个姑姑和两个弟弟在家等着哩。

十九岁那年，花石公社在花石的冯家门村打煤窑，他经过生产队推荐也去了。干的是风炮打眼的工作，在矿上干完活休息的时候，父亲总会找到有文化的随意叔和宪民叔，缠着他们学认字呀，读报纸呀，后来自己都可以读报纸写字的了，他高兴地不得了。父亲在煤矿上面一干就是十年，后来因为煤矿的技术生产太落后，存在太多的安全隐患，被上面关停了。

分地到户后，我爸又上山打石头，因为我二叔三叔没结婚哩，我爸要去山上打石头卖钱给我爷爷，存起来给弟弟们娶媳妇用，听我爷爷说大年初一我爸还去山上打石头哩，说多存点钱以后用的时候不做难。我二大三大现在住的房子地基就是用我爸那时候卖剩下的石头填的，人家都说石头填的比红砖垒的地基强。我爸听了后说:“咱没钱买砖，石头也可结实”。

后来我出生后，家里添了一张嘴，我爸就和我妈种红薯磨粉面，，然后拉到神林店我大姨家去做粉条，然后用架子车拉到登封荥阳一带那里去买，因为冬天才是下粉条的季节，下好粉条还要晾晒，所以一般都是一个星期一个来回，我上四年级那年，我爸妈去荥阳卖粉条，因为大雪连续下了十几天，一直等粉条全卖完，到腊月二十六才回来，我爸回来看见墙上画的22条竖道问我:“孩儿，我都出去了22天了”。我哭着趴在了爸爸怀里。

   1999年的9月，我上班了，夏庄小学离花石有一段距离，那年下大雪，因为路滑胳膊摔脱臼了，我要去上班，因为怕影响学生上课，我爸知道后，在自行车后座上绑了一块沙发垫，连续骑车送我28天，我爸常说当老师可不能耽误学生，这句话使我至今受用。

   2014年，响应省教委号召，我去南阳镇平县的察院小学去支教，在下学期的第二次月考中，接到孩子妈妈的电话让我带爸爸去检查身体，我疑惑着半晌不夜的检查啥身体，周六我坐车到家就带父亲去检查身体，在路上我爸还说:“我身体壮的很，赶紧检查完回家，你妈还得有人侍候哩”，我说:“看看没事，我们就回去”。（我妈在2000年因脑梗死引起半身不遂，在家全靠爸爸侍候）结果出来了，医生给我喊到医生办公室，医生建议我带父亲去郑州的大医院看看，我心里已经预感到不妙，但是出医生办公室我装作没事，我说:“爸，医生说你没事，咱回去吧！”父亲说:“我就说嘛，我没事，你看浪费那钱干啥？”我和父亲回家的路上，他给我说了好多我不在家发生在他身边的事。

    2015年春，我带父亲去郑州市人民医院去做检查，结果出来后，确诊为肺癌，医生说我爸爸时日不多，好吃好喝的侍候着，不留遗憾就好，听完医生说完这些话后，我的世界一下子崩塌了，医生随后给我说的什么话，我一句也没有听清。     

    我知道父亲的病情后，我两周必回家一次，带父亲去郑州、下南看大夫、试偏方，只期望奇迹可以发生，家里所有的亲戚朋友们都瞒着爸爸真实的病情，只告诉他只是肺上有个小瘤子，我把买回来的药，放桌子上前先把药的包装盒撕掉，爸爸一直以为这种药都是这种包装。我只要到家就搬个凳子，坐在爸爸身边陪着他说话。

2015年的9月12日，那天是周六，早晨爸爸喝了半碗小米粥，喝完后还说:“今儿的饭滚的不错，喝着很香，中午爸爸喊我去东边的巷道里看他买的乌龟，还说:“下次你回来，我们把这只乌龟炖了”，我说:“中呀，下回回来我们把它炖了”，中午爸爸吃了半个烧饼，吃过烧饼后，他就躺床上休息了，我在客厅里陪妈妈看电视，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我就坐在爸爸床边，一边磨挲着他那双瘦瘦的手，一边给他说话，爸爸让我把手机放在他床头，孩子妈喊我拧被单哩，他听见了，他摆摆手让我出去帮忙了。

五点左右，孩子妈把饭做好了，我先给妈妈盛了一碗，媳妇已经把饭端到桌子上了，我凑到床边说:“爸，吃饭了”，他没有回应我，只是哼了一声，我拉着他枯瘦的手又喊:“爸爸，爸爸”，他依然没有回应，气息特别的微弱，孩子妈妈也跟着喊:爸爸，爸爸，我觉得我的胳膊一沉，爸爸在我的胳膊上离开了我，此刻，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爸爸了，“爸爸”，“爸爸”，“爸爸”，我的双膝跪了下来，孩子妈妈匍匐在地放声大哭……

        爸爸，我是你的儿子，爸爸，我想你了……

后来从窑上回来，因为识字会算账，就做了生产队里的会记，一干就是五年，但是也就是在煤窑上干了这几年，才导致后来“肺尘病”离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