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的气息

许昌市魏都区实验学校 张庆红名师工作室 张红艳

       今年十月国庆的一天傍晚，回乡下探望父母。

       刚下了公路，一股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啊！久违、熟悉的清新！这才恍然明白，此时正是妈妈常常念叨的榨麦焦豆的农忙季节。放眼望去，前几天还是玉米挺拔林立的田地，现在一览无余。新翻的鱼鳞状的泥土，憨厚淳朴的裂开大嘴，散发着它那浓浓的气息。

       正是日落西山红霞飞。红彤彤的晚霞给这含芳吐蕊的泥土涂抹了一丝温柔，招引得满天的燕雀、蜻蜓、蝴蝶时而低飞盘旋；时而屹立不动，静若处子；时而翻飞搏击，动如脱兔；时而快意翱翔，尽情嬉戏，仿佛在为泥土的旖旎载歌载舞。真是“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这“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逍遥自在，令人羡慕不已。

       记得，也是这时这样的傍晚，泥土的馨香四处弥漫，天空蔚蓝清澈悠远，微风细腻柔和，我们兄妹几个随着父母徒手翻挖土地。翻挖了几下？早没了一点印象，但那满天的燕雀、蜻蜓、蝴蝶却一直舞动到现在；和煦的晚风、清新的土香令人惬意沉醉至今。可是，奈何似曾相识故人归，早已物是人非，再也找不到当年的风轻云淡、悠远纯净了。

       还记得，这样的傍晚，红彤彤的霞光把教室映的通红，我坐在教室里上晚自习。人在，心早就随着轰隆隆的收割机、拖拉机飞到了田地里。再加上那玉米杆、黄豆杆与土香混杂的浓郁清新，缠缠绵绵，萦绕身心，我早如悟空的定身法一样，神游田地，捕捉蚂蚱、蛐蛐，捡拾香瓜蛋去了。

       可是，不知从何时，我已经忘掉了这片生我养我的热土。

       忘记了春天我提着竹篮，跟着小脚的奶奶在田间地头挖荠荠菜，找面条棵、水菠菜的情境。那时，贪玩的我总是只顾着和伙伴们在麦田里嬉戏打闹、捉迷藏，回家时才发现收获甚微，甚至一个竹篮底都盖不住的尴尬、心虚。甚至有次因为眷恋麦田那无垠的绿毯、柔软的怀抱而酣然熟睡被伙伴忘掉的孤独难堪。

       忘记了，和哥哥一起偷摘临近农场果园青梨的紧张心情。在下面望风捡拾哥哥好不容易摘下的青梨的我，比哥哥都紧张害怕，一个劲的催促哥哥：好了吧！好了吧！结果，村子里的伙伴们聚在一起炫耀战果时，就我们家野菜遮掩下竹篮里的青梨寥寥无几。也因此，虽然那煮熟的青梨清香四溢，馋死人，但，哥哥却只许我吃一个，任凭我眼巴巴垂涎三尺的盯着他大口大口的嚼咽也不为所动。最后，哥哥干脆抛弃了我这个不理想的搭档，和村里其他哥哥联手。不过，这样，我倒是多吃了几颗美味无比的煮青梨了。

       忘记了，多么羡慕大一些哥哥姐姐们烧烤的心情。那时的周末，村里的哥哥姐姐们，在小河边就近取材，分工明确，有捉海螺、小鱼的，有捡拾干柴烧烤的，有带盐巴、五香粉的。我震惊于他们的奇思妙想，更垂涎于他们虽然满嘴黑灰却津津有味的吃相。

       忘记了，刚刚生活在嘈杂城市的烦闷压抑。拥挤的街道、熙攘的人群、逼仄的楼房空间，都让我犹如被困鸟笼的惆怅。所以，每逢周末、节假日，“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欢欣鼓舞、日夜兼程的归去。至家，“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陋室以心安，流憩田园以消忧”，全身心的舒畅放松！

       可，几何时，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城市的嘈杂烦闷如水中煮盐一般，也仿佛不那么的桎梏我的身心了。偶尔回来一次，反倒嫌弃家中蚊蝇的不识故人了。

      然而，今天傍晚，闻着这馥郁的泥土芬芳，我竟然热泪盈眶！

      原来，我的血液从来都没有忘却，我是农民的儿女，我的根在这片土地！

      我，永远是农民的女儿！

      这片生我养我的皇天后土，用她博大的胸怀包容着我的宵小顽劣；承载着我的喜怒哀乐；默默陪伴我为梦想奋斗的岁月；豁达了我成人后的麻木冷漠。

      她不以己悲 不以物喜，任凭这浓浓的泥土气息，沧海桑田、世事沉浮，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