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放手叫送你上学

郭桂霞

        龙应台说：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今天是你大学开学的日子，一家人早早起床，再次检查包裹和行李箱，唯恐遗漏什么东西。你考上的大学其实离家不算太远，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来回很方便，可你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求学，心中难免有许多不舍。看得出来，你很兴奋，帮着爸爸搬行李，调试导航，规划路线，昔日躲在妈妈身后的那个羞涩腼腆的小不点儿是眼前这个身高一米八，走路虎虎生风的大男孩吗？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父子俩人聊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我脑子里依然在梳理你的行李，被褥、洗漱用品、日常药品、学习用品、换洗衣物、脸盆暖瓶……“拖鞋！”我脱口而出，“拖鞋带了吗？”驾驶座位上的父子俩显然被我吓了一跳，“带了！你别一惊一乍好不好，我开车呢！”爸爸没好气地说。“洗衣液呢？”我接着问，“忘了！”父子两个异口同声。“昨晚上让你们放进包裹的，怎么又忘了？真是的……”我有点急了，“忘就忘了，买一瓶就行了！”爸爸很平静。“说得轻巧，孩子第一次出远门，你让他一个人哪儿买去？”我嘟囔着。“儿子都快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了，你这当妈的该放手了！是吧，儿子！”爸爸朝你眨眨眼，“妈，您放心，缺的东西我自己会买。”你回过头，眼睛里漾着笑意，语气平静又坚定。

  儿子，其实你早就长大了，只是妈妈不愿承认罢了。

  儿时的你体弱，事无巨细都由妈妈安排，听妈妈的话已经成为你的习惯；初中时的你顽皮，妈妈的严厉经常让你不寒而栗，哪怕怒火中烧，你也从没有违背过妈妈的意愿；高中时的你迷茫，你曾经封闭心门，任妈妈唇枪舌剑也不为所动。曾经，我以爱的名义束缚了你；曾经，我用辛劳的付出绑架了你。妈妈的手握得太紧，让你感到窒息，但你终究不曾反抗。现在想来，那时的你该有多么压抑！所幸你没有颓废下去，你用勤奋寻找未来！

  记得高考那天，我要去送你考试L，你挡在门前坚决不让，我苦笑着说我的旗袍白买了！你竟然说，穿上在家里走两圈不就得了！爸爸说中午给你做大餐，你竟然说中午在学校吃饭，不回来了！你走后，我还是赶到学校考场外站了很久，和其他家长一样，累得脚酸腿麻。高考第一天的晚上，你与往常一样复习，做题，按时睡觉，听到你均匀的鼾声我才安心，我辗转反侧混沌睡去，醒来时你已人去屋空，我慌不迭又跑到考场外，伸长脖子想找寻你的身影，明知徒劳依然望眼欲穿……

  “妈，到了！”随着熙攘的人群，我们来到大学公寓附近，报到的人真多，本来就窄的街道被商贩们的物品占去一大半，学生用品，一应俱全，你和爸爸冲我笑了起来。“妈，我一会儿就买洗衣液！”你调皮的样子真可爱！停好车，我拎起一个大包袱就往公寓门口跑，人那么多，我得先替你排上队，因为疫情，家长不让进校，找个好位置看着儿你进校也是好的。我扭头冲你招招手，“在这儿！”人群中的你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扶着包裹，慢慢地前行，我又喊你一声，许是声音太大，让你难堪了，你索性停下，斜了我一眼，“知道了！”开始低头翻找着什么，终于，你叼着校园卡通过了校门消杀检查，消失在校园公寓里。     

  我站在树荫下不时张望，“滴滴”，短信提示的声音，是你发来的微信图片，选的下铺，床铺的整整齐齐。饭是在公寓门口小店吃的，你归心似箭的样子让我心里酸酸的，看着你走进校门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仿佛看到了一只越飞越远的小鸟！无数次在脑海里想像过你和我分别的画面：像小时候一样紧紧拉住我的手，两眼含泪，不愿离去，或者扬起眉毛，开心的笑笑，朝我挥挥手……这次，你竟然连头也没有回，我的泪禁不住掉了下来！

  孩子，家虽然很小，却容得下人生百味；世界很大，美丽却又遍布荆棘坎坷。鹰隼从悬崖坠落，几番摔打才能自由翱翔蓝天，但愿你从此开始自己的独行，慢慢成为你想要的样子！

  唉！有一种爱叫放手！有一种放手叫送你上学！